猕猴桃漩涡

求同存异/啥都搞

【修缨】鬓微霜

*大概只为凑成一系列顺口的题目
*全文ooc
*胡言乱语 毫无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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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春寒料峭,柳枝梢头发着春意,凝着在冬季里蕴藏的生命,悄悄泛着浅碧。丁修从客栈出来,一身隔夜的酒臭,宿醉带来的头疼折磨得他没顾得上向店小二要一些清水,他揉着额头,从客栈里摇摇晃晃地往外走。

他嫌恶的闻了闻自己身上的臭味,还是找了个摊子,在摊主繁忙之际自顾地拿水盆洗了洗脸。“看什么看?”他斜着眼看过去,小摊贩看他一脸凶相,又看了看他的刀,不敢说话了。

初春的早上,空气里清新的有一点甜,丁修的心情不错,给老板扔了几个铜板,包了四只烧饼,刚出锅,热的饼皮沾着芝麻,酥软喷香。

他边走边嚼,吃了两只,把剩下的掖进了怀里。

一座庙。

早上没什么人,几个和尚穿着灰色的僧袍合着手轻轻的走,看着丁修脸上也没常人的惧色,只道施主好。

丁修摸了摸怀里还热的烧饼,好脾气的回,诶呦,和尚大师也好。小和尚听了有些不好意思,有些红了脸,丁修咧着嘴笑的不怀好意。

庙里有人等他,浅蓝似白的裙,百褶垂到脚踝,锦绣暗纹的腰带扎出一道利落好看的线条,黑发垂到腰,眉眼端庄,甚至微微带了笑意。丁修站在台阶底下抬头看她,太阳斜照下来,她的鬓边被虚化出光芒。分明是年轻的脸,却仿佛生了一头华发。

丁修罕见的没出言挖苦,他看出她微笑的眼中的疲累,他在心里把陆文昭骂上千百次,他知道他们这帮不要命的在做什么事,一个把自己搞成了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人还不够,还要搭上丁门,搭上他的师父。

后来丁修瞪着眼睛也骂不出来了,他开始不做声的叹息,那叹息叹在眼睛里,望着丁白缨,他想说,你回来吧,你回头吧,我们回边关,回丁门吧。

丁白缨靠着半朽的木门不发一言,丁修见过这女人在边关耍长刀神采飞扬的样子,怎么一到这熙攘的城,人人成了没有情绪的怪物?他摸出怀里的烧饼,还热着,塞进了丁白缨手里。

吃吧。

丁白缨撕了纸慢慢地吃,空气里有了一股干粮的香味,丁白缨不怎么擦胭脂,可皮肤还是很白,唇色是自然的红润,她可以说是很缓慢的吃着一只烧饼,丁修突然觉得头没那么疼了。

那日丁白缨什么都没说,他也没问,她只是很慢的吃完了手里的烧饼,就说,走吧。

然后他们两个并排踩着台阶往下走,空气开始有了温度,丁白缨微眯着眼睛抬头,丁修和她一起抬头,青天白日,没什么好看的。丁白缨伸手扶住丁修,她看了很久,眼前发黑,脚下不稳,丁修伸出手回握她的胳膊。

他搀着她走下台阶,走出庙门。

少喝酒,别惹事,她这样说。

你从来都不听。

早晚要吃亏。

算了,一直都管不了你。

她抽出自己的胳膊,理了理衣摆,右手拎着白缨,往和丁修相反的方向走。

烧饼不错。

当然不错。

丁修翻着白眼笑着走,走到一个拐角,开始呕吐,他撑着墙,粗粝的沙土硌着他的掌心,仿佛要把肝胆都吐出来一,路过的人探头探脑地看着他,可没一个人敢接近。不那么难受之后,他开始笑,他笑自己一霎时的心软,笑自己的荒唐,丁门的人,似乎从没有回头这一说。

陆文昭是如此,丁白缨是如此,他丁修更是如此。

没有谁能成为他们彼此之间拦住对方不跳下悬崖的那一堵墙,他们都装作漠不关心的样子看着对方往早已选择好了的悬崖下跳。丁白缨义无反顾的跟着陆文昭跳进了天下太平的念想里。丁修不知道自己会跳进哪,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跳进去,也许现在他已经在悬崖底下了,也许他永远带着梅莺走在悬崖边上。

那时丁白缨料到那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她和他并着肩仰头看白日,春光铺在脸上,暖洋洋的。

人间可真好,她想。

这样好的太阳多少人都顾不上,反而去在权利在人命里讨一个快慰。丁白缨看着丁修更加落拓更加别着劲的冷漠,她从来不做出企图伸手救他的样子,就像之前丁修用力绷出一张不咸不淡的脸,说以后会给她收尸一样。

他们都一样的把自己扔进一个牢笼里,丁白缨的牢笼是陆文昭,而丁修的牢笼,是他自己,也是他不关心的一切。丁白缨看着丁修,她从丁修那深海一般的眼睛里看见自己,她没有话可以说,就像丁修也不会选择把她从悬崖上捞下来。

可丁修说会给丁白缨收尸,他表现的很无所谓,边关的日子刀锋一般的从他眼前一闪而过,他闭着眼,丁白缨的笑和梅莺的锋芒一样好看。

后来他看着断桥上还没干透消失的血污,下意识的抬起眉毛放空了双眼,他有一刹那的失神。

他仿佛看见丁白缨和陆文昭手挽着手在一个残阳如血的时分跳进了悬崖。

他来晚了,不不不,他根本就没想过来这,那么他在哪呢?他在悬崖底下,还是在悬崖边上?

这可真说不清。

他只想起那天寺庙里,她来见他最后一面,年轻的脸和因为阳光而生出的华发。而他那时侥幸的以为,那只是所有见面中最普通不过的一次,和所有早晨的烧饼一样普通。哪怕什么话都不说,他们已经不需要再说些什么话。

很久他忽然明白,丁白缨远比自己要真正了解自己,她似乎永远用一种隐藏着的悲悯看着他故作的冷漠和漫不经心,看着他的疯子行径。她在看另一种她的灵魂。

那副她舍弃了的灵魂。

而他还活着,活生生的在这世间,他还在呼吸,还有温度,血还在流,他眨眨眼睛,仿佛看见夕阳绚烂,扭曲着往天边铺成一条彩路,丁白缨生了白发的脸出现在混乱的彩色里,她在笑,她一向很自负,带着不可一世的笑,不,不,不可一世的只是他丁修,可丁修又无比肯定那笑也是丁白缨的,仿佛深海里的大火,海面被剥去光芒,火焰从海底烧上来,把整片海水烧成岩浆。

是丁修,也是丁白缨。

困住丁修的只是丁白缨,是他自己。

他早已经在悬崖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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